夕陽的顏色,讓人聯想到血。
歐斯克正在房裡看著鎮上的平面圖,昨夜鎮長漢拉德和歐斯克討論的結果,認為自行做一些防禦工事,如果馬肯迪亞人來襲,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有些喝阻作用,讓他們考慮到自己的傷亡而不會輕易行動,畢竟馬肯迪亞人是一個少數民族。
漢拉德於是提供了各種資料給歐斯克。
過去,因為興建防禦工事需要資金,但許多鎮民認為,即然己經繳了保護稅,鎮上的安全就交給士兵就好了,不願再多花資金來興建工事,而且,防禦工事的興建,也好像不信任已派兵的領主,如今情況改變,漢拉德相信歐斯克才能,便要他放手去做,鎮民那邊他再慢慢去說服。
歐斯克專注的繪製設計圖,不時翻閱一旁的各種資料,突然窗外傳來尖叫,接著便是一陣騷動,歐斯克站起來往窗外看,鎮門口有一群白色的馬衝進鎮裡,鎮民們正慌張的四處逃竄躲避。
歐斯克注意到那些白馬脖子上的紅色絲紋,那是血紋馬,唯有馬肯迪亞人才能馴服騎乘的馬,是象徵馬肯迪亞人的動物。
「嘖,竟然那麼快……」歐斯克握起拳頭。
彷彿早就盯上克朗德斯鎮般,衛兵才撤離不久,馬肯迪亞人就來侵略了。
此時突然有人用力敲歐斯克的房門。
「歐斯克先生!你在嗎?在嗎?」語氣非常慌張。
歐斯克立刻打開房門,門外站著女僕,她不等歐斯克開口,便急著說:
「小姐她出門買東西,到現在還沒回來,主人已經派人出去找了,可是……可是……」
女僕說著竟然哭了起來,歐斯克無暇安慰她,只拍了拍她的肩,要她別擔心,自己便急忙衝下樓去,當他到大門時,漢拉德正在門前來回跺步,不時的往窗外張望,看見歐斯克提著裝飾用的劍,便叫住他。
「等等!歐斯克,你要去找崔莉嗎?」
「鎮長,就算你阻止我,我也一定要去。」歐斯克的腳步沒有停止。
「誰說我要阻止你的?帶那把刀吧!」
漢拉德指著牆邊架子上的一把長軍刀,歐斯克記得這是漢拉德年輕時愛用的軍刀,通常漢拉德都是親自保養,僕人們都碰不得。
「該死的馬迪亞人,早就盯上我們鎮了吧,歐斯克,請你一定要把崔莉平安的帶回來!」
歐斯克取下軍刀,對漢拉德點點頭,衝出門去。
鎮上一片混亂,鎮民們紛紛往屋裡躲,而馬肯迪亞人則到處尋找值錢的東西,歐斯克帶著刀在街上尋找崔莉,逆著人群四處張望,但完全沒有看到像是崔莉的身影,此時,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一名婦人尖叫著與一名坐在血紋馬上蒙著面的馬肯迪亞人拉扯著一樣東西,歐斯克覺得與強盜拉扯相當危險,雖然很擔心崔莉,但也無法對婦人袖手旁觀,於是他跑向他們。
歐斯克接近之後,發現他們拉扯的,是一條墜飾,婦人拉著墜飾的繩子不放,馬肯迪亞人則緊抓著墜飾。
「這是我丈夫留給我的唯一遺物,求求你還給我!」
婦人頑固的緊抓著繩子,不時的尖叫,惹惱了馬上的馬肯迪亞人,他拔出彎刀,高高舉起,顯然已失去耐性,沒打算威喝,直接便往婦人身上砍去,歐斯克看情況不妙,當機立斷,衝上前彈開了馬肯迪亞人的刀子,順勢把墜飾的繩子也砍斷,這突如其來的行動,使婦人和馬肯迪亞人都愣住了。
「你……」婦人先是結巴,接著開始歇斯底里的叫鬧。
「你幹什麼!」婦人對歐斯克一陣拍打之後推開了他,轉向馬肯迪亞人。
「還給我!還給我!」婦人對著馬肯迪亞人伸長了雙手,尖叫著。
馬肯迪亞人既然得手,便不理婦人,看了一眼墜子,大笑著對歐斯克說:
「小子,你很上道嘛!」
因為剛才的衝突,歐斯克身邊已經聚集了幾個馬肯迪亞人。
「哦?小鬼,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見到你。」是個冷冽而低沉的聲音。
歐斯克回頭一看,聲音的主人是個強壯的男人,他和其他人一樣,蒙著面,只露出那瞳孔顏色不同,令人感到詭異的雙眼,歐斯克對這個聲音沒有印象,也完全不知道他是誰,對於對方突然的搭話感到疑惑,警戒的盯著他。
婦人聽到那強壯男人的話,停下了動作,現在四週陸續的聚集了更多馬肯迪亞人,而婦人及歐斯克,則漸漸的被包圍在中央,婦人害怕的往歐斯克身邊退了一步。
強壯的男人似乎就是這群人的頭領,他看著歐斯克,似乎想起了什麼,然後眼角露出詭異的微笑。
「瞿黎拉葛.漢米恩達拉。」
馬肯迪亞人的頭領對著歐斯克說,就好像在叫他名字一般,而歐斯克聽到這個名字,也愣住了,原本害怕的退向歐斯克的婦人,恐懼的看著歐斯克,她知道,這怪異的發音和音節,是馬肯迪亞人的名字,她想遠離歐斯克,卻又發現四週都是馬肯迪亞人。
馬肯迪亞人的頭領接著說:
「沒想到你會弄瞎自己的眼睛,混到一般人的鎮裡生活,哈哈哈,這還真是今天最有意思的收獲啊!」
歐斯克愣在原地完全不知如何回答,一滴雨滴到了歐斯克的衣服上,很快的暈開,混著衣服上的灰塵,形成了一個明顯的污點。
馬肯迪亞人的頭領抬頭看天,雲層正在聚集,雨勢似乎有漸漸變大的跡象,他左手高舉,
「大夥撤!發現了有趣的玩意,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男子說完,馬肯迪亞人紛紛掉頭,馬蹄激起大量塵土。
不一會兒,鎮上只剩一片狼籍,鎮民們確定安全後,都走出屋外察看。
「你沒事吧?剛才我……」歐斯克彎下腰去關心婦人,話才說了一半突然住口。
他發現婦人正睜大著雙眼瞪著他,那眼神中充滿了憎惡以及恐懼。
婦人雙腳攤軟,坐在地上,指著歐斯克:
「你……你這個馬肯迪亞人!」說著發瘋似的尖叫。
「你幫他們搶走我的東西!混蛋!惡魔!」,婦人聲淚俱下,不斷的拍打著地面。
聽到婦人的話,鎮民個個面面相覷,幾個人走過去扶起婦人,沒有人理會歐斯克,有些人皺起了眉頭,剛剛的情況,住在附近的人,幾乎都從屋裡偷看到了,現在附近的人看他的目光,只剩下冷漠和憎惡。
歐斯克突然感到窒息。
烏雲已佈滿天空蓄勢待發,毛毛細雨不知何時會傾盆而下,大家各自回到屋子裡,街道變得一片死寂,卻似乎還迴蕩著婦人的哭喊,上午的和諧,如今已變成了詭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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