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国外《超能煞姬Lucy》的票房不错,预告片也拍的很好,加上有一些朋友推荐,而且画面分镜也满有质感的,所以当我看完时仅管直觉上认为他是烂片,但朋友问我:「你觉得很烂哦?」的时候,我没有办法很笃定的说:「对啊!这部片超烂!」,因为,我原本对这部片的期待是
「露西脑力开发超能力与教授们对抗黑道的求生大冒险」或
「得到全知是否幸福?露西与教授们处理脑力高度开发的一系列发展」,我感到烂的直觉可能来自于期待落空,或我不那么喜欢艺术片但《超能煞姬Lucy》有点像艺术片,而不见得是《超能煞姬Lucy》这部片的本身造成的。
一、本文检验《超能煞姬Lucy》的前提
我认为,艺术电影不是戏剧而是艺术。
电影本身是一种复合媒体,所以用来传达艺术本身没有什么问题,艺术的本质,可能是传达某种思想、某种美感、某种表现形式、某种体验或某种技艺,它基本上没有什么限制,或说它的限制,只能算是界定范围,例如油画艺术仅限于使用油彩画于画布上的作品,不能把一幢实体建筑视为油画艺术。
戏剧是艺术中的一支,它的范围比较小,限制也比较多,一部好的戏剧依不同的学派会有不同的见解,简单来说,我们讲一部戏剧好看时的用辞之中,其实就暗示了一些戏剧的原理:
老少咸宜、雅俗共赏、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有一派学说认为戏剧离不开观众,如果观众粗俗戏剧就不该精致,但是如果有一部作品可以做到满足任何阶级思想程度的观众,那无疑就是一部好作品。
高潮迭起──有一派学说认为,观众在开始观看影片时心情是平静的,而一部好的作品,应该要从片头到片尾,使观众的某种情绪逐步高升直到最高点。
悬疑惊喜、峰回路转──有转折以及不易预料,才能使观众感到兴趣,对故事的发展产生关心。
许多人喜欢简单的把电影分为「艺术片」与「商业片」,把传达思想等目的为优先,但通常小众或不是以卖座为目的电影叫「艺术片」,而把好莱坞等,大量宣传,并且以票房为主要目的叫「商业片」,其实我认为是很容易使人误解的分法。
大部份的时候一部受欢迎的「商业片」,经常禁得起戏剧原理的检验,通常有严谨的架构与合理的情节,因而让人喜欢觉得好看,卖座只是结果而已,但是「商业片」这个名称,却好象单纯是为了讨好观众而拍来赚钱的东西,其实我认为是一种轻视戏剧艺术的名称,
想用影片讨好「观众」也是需要技术的。
在了解上述前提之后,我们开始检验《超能煞姬Lucy》这部作品。
以下内容具有剧情透露。
二、《超能煞姬Lucy》是艺术片吗?
我们来检验它是否试图
传达「某种思想、某种美感、某种表现形式、某种体验或某种技艺」,以及它传达的好不好;传达某种表现形式及某种技艺这里可以略过,因为这两者均已定义在「电影」的范围内。
那么,《超能煞姬Lucy》是否想传达某种思想呢?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它并不只要传达「某种」,而是想传达很多种,结果让人根本搞不清楚他主要想传达的内容,故事并没有围绕着某种核心思想,并且做多种表现,看起来是想表现「存有论」的哲学观,例如说明汽车高速移动的那一段,又像是在讽刺「无知的野蛮与全知的伟大」,例如片末露西在教室中与教授谈话,露西在脑部运用%数上升进入全知的过程,但教室外正在火并,甚至打烂了贤者雕像的脸,又像在讲「自然生命演化的伟大」,例如片头的细胞分裂意象、教授建议露西回到思想原点、和原始人露西点手指等等,从艺术片的角度来说,这样的方式只会失焦,让人不知所云,也难以发人省思。
《超能煞姬Lucy》是否想传达某种美感呢?答案同样是否定的,《超能煞姬Lucy》从头到尾并没能让人看出特地想展现的某种美感,只是依着情节需要,而进行各种表现。
《超能煞姬Lucy》是否想传达某种体验吗?答案是肯定的,电影其实想让观众体会露西从无知变成全知的体验,这本身就是一个很难的挑战,很可惜,《超能煞姬Lucy》做的也很失败,首先,露西的无知阶段观众根本没有体会到,观众只是看到露西变成超能力者而已,而剧末,那种穿越古今环游世界飞向宇宙的方式,虽然看得出试图表达露西变成无所不知,但因为没有任何无知的对比,所以很容易让人忽视他想传达的意念,而变成纯粹欣赏画面的美感。
你不能说「如果人的脑力变成100%」是在传达一种想法,这只能算是一个「点子」。
综合以上,就算要说《超能煞姬Lucy》是一部艺术片,也是一部糟糕的艺术片。
三、《超能煞姬Lucy》是「商业片」吗?
严谨的说,《超能煞姬Lucy》禁得起戏剧原理的检验吗?
《超能煞姬Lucy》是一个典型
「理论上可能但实际不可能」的题材,既然是这样的题材,情节逻辑的连贯与合理性就更加重要,因为,你必须能够说服你的观众,当这个「实际不可能」的事情若是真的发生时,会和剧中的情况一样,但这部片对这点的忽视程度,几乎让人觉得是导演与编剧有争执、投资者干涉剧情或编剧于拍摄途中换过数个人,例子实在多到能让人从头吐槽到尾。
从片头露西不愿随便帮男友送东西、冲进医院还先看X光片确定患者没救了才杀掉患者并逼医生开刀,到她脑力开发后关心室友用中文写了处方,我们都可以知道露西基本上是个善良的人,但是演到后面,她竟然可以随便引起车祸,放任校外枪战只顾和教授聊天,好吧,这可以辩称因为脑力开发之后她变得没人性,不在乎俗事了。
《超能煞姬Lucy》开场时,出现了一个类似到数计时24小时的时钟,露西在与教授初次对话时也指出自己正在高速进化,可能活不了24小时,不知如何是好,并且和警察接吻时也表示警察的存在可以提醒她保有人性,在这个阶段,会让人以为露西找教授是为使自己恢复正常,而时限只有24小时,足以让观众产生紧张感,但最后却发现这个设定完全没有意义,或是根本被遗忘了,因为露西简单接受了教授给的答案,分享知识和回到原点,这使得露西一开始就变成不打算活下去,而只是想把「全知」分享出去,这种理由很难引起观众关心,「全知」就算24小时后有或没留下,观众都不会觉得怎么样,倒数的紧张感就没有了。
此外,「全知」是否留下来是抽象的,观众更关心的是「露西接下来会怎么样」,是变成无敌超能力者干掉坏人,还是分享知识后恢复正常什么的,「全知」怎么样都无所谓,但结果竟是把自己弄消失,留下一个随身碟,没仔细看的人会觉得露西行动莫名奇妙,仔细看的人又觉得露西的动机牵强,当然可以说全知露西的动机不是凡人可以了解的,但是做为一部戏剧(而不是艺术),不应该有这种籍口,否则每个主角的行为不合理时都来一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就好了。
这些内容让人觉得编剧试图运用戏剧原则,却又运用失败。
合理性与连贯性方面,不得不说,做得非常差,一部戏剧不该犯的毛病都犯了,而犯这些毛病的原因,又很不巧的是为了成全艺术内容,但艺术内容如前所述,根本严重失焦。
露西上飞机之后发生了严重溶化,然后事情被跳过,直接进入警察局,完全没有解释她是怎么恢复原形的,这段的用意只剩下交代露西发现不多吃毒品,把脑力搞到100%的话,会提早崩解,所以叫教授们给她打点滴;抽掉这一场其实也没什么关系,24小时限制早已被遗忘,因为就算露西不会提早崩解,她还是要打点滴把脑力催到100%,,结果这场变成3D动画很炫,戏剧结构上却是一个瑕疵。
合理性方面,我想未来网络上的吐槽应该会非常多,这里稍微提几个,露西杀掉了逼他运毒集团的保镖,攻入后却只和黑道老大聊聊天没有杀死他,黑道老大为什么要亲上火线打枪战?黑道老大为什么保镖们死光了还敢只身挑战露西?为什么见识了露西的超能力而没死的保镖们都没有怕的逃跑,还敢挑战露西?明明警察们都被吓到了。这些部份,主要原因其实是为了成全艺术内容,黑道老大种种不合理的行为,其实是因为黑道老大是一个「象征性」的存在,他代表「无知、野蛮、混乱」,而警察与露西,则代表「全知、文明、秩序」,为了让两者对比与对抗,黑道老大自然不能怕露西,保镖们自然也不能逃避,结果就造就了这些莫名奇妙的情节,简单的说,就是
为了艺术性而牺牲了合理性。
四、结论
《超能煞姬Lucy》是一部糟糕的电影,它没有达到一部戏剧应有的标准,说是艺术电影,传达的情况也做得不好,两方面都各做了一半,成了一部半吊子作品,而且做为戏剧(而不是艺术),只要让人看不懂,差不多就可以说不是一部好戏了,因为让人看不懂,就表示你什么也没有传达,什么也没有表现,当然,
它也有可能是一部出色的艺术片,只是我才疏学浅没有看懂而已,但它绝非一部好的戏剧。
烂片我是不可能重看多次的,也没有那个动力去分析每个地方为什么不好,所以大部份要写,也是写我觉得哪里好及为什么好,其实我不喜欢写负面看法,而且也避免看烂片,因为看完心情会不好,所以都会再三调查才决定要看什么电影,没想到这次只看了预告片,又在上映的第二天就去看,结果就踩到地雷了,正好《超能煞姬Lucy》可以让我谈谈我的戏剧观以及说明一下为何我不喜欢所谓的「艺术片」所以才写了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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